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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烛赞

张孝存:梦未圆,也快乐

□周晓方

  张孝存老师

年近八旬的老教师张孝存有很多梦想。

1977年年底,著名学者周有光给张孝存发来一封信,答复相关文字改革专业研究生招生事宜。在此之前,张孝存有机会在国家文字改革委员会驻地拜见了仰慕久已的周有光先生,就语文现代化的诸多问题聆听大师的指点。他感慨道:“这是我一生中难忘的一刻。”

在此之前的20年里,张孝存一直怀有一个由朦胧到清晰的文字改革梦。

1958年秋天,张孝存升入高中,开始学俄语。他似乎特别钟情于字母,立即爱上了这门课程。可以说,对语言学科的偏爱几乎贯穿于他求学的全过程。高中毕业时他报考北京外语学院,但落榜了。不甘心落榜的张孝存,在家补习功课的同时又到中苏友协俄语班听课进修。他再次参加高考,在等待发榜期间,母校青岛四中正急需俄语课代课教师,给了他上讲台的机会。不过代课仅一周,他就接到华东师大中文系的录取通知书。后来知道,他的俄语入学考试得了98分。

并不喜欢文科的张孝存之所以选择中文系,完全是出于对语言学科朦胧的向往。在大学期间,他对现代汉语课的语音、文字、词汇、语法等都有浓厚的兴趣。特别是对文字改革方面的内容更加关注。他在图书馆翻阅大量资料,补充印证相关内容。为给自己日后语言方面的研究打好基础,他阅读了周有光的《汉字改革概论》以及若干文改史料丛书。读了郭沫若的《日本的汉字改革和文字机械化》,又在旧书店淘到《汉语拼音方案在科技方面的利用》及近乎全套《文字改革》杂志,爱不释手。他见到外语系的一位同学用英文打字机写英语稿,令他眼界大开。为了实践汉语拼音的机械应用,他购得一台老式英文打字机,用来击打汉语拼音。这些尝试和体验,奠定了他日后参与讨论汉字编码的知识基础。

张孝存通过《文字改革》杂志联系上刘泽先先生,又认识了上海天平仪器厂的周寿令,共同探讨有关字频、词频、速记等问题。

孜孜以求的追梦,使张孝存有时在梦里也有“奇遇”,有一次,他在梦中去了北京中国文字改革委员会,成为那里的科研人员。

但梦毕竟是梦,现实情况是,1974年,张孝存又回到第二故乡青岛,进入青岛铁路中学(今青岛第66中学)任教。教学三十年,在完成本职教学任务的同时,他还尝试了多个课题的研究。

这期间,山东大学殷焕先先生曾给张孝存发来一信,告知其文改专业研究生招考消息。但邮件错发到青岛九中,他很晚才看到,失之交臂。但他也意识到,自己当时综合条件并不佳,这个机遇难以成为继续求学的契机,只能徒唤奈何。

80年代初兴起学历热,吸引了众多因“文革”耽误学业的中青年投入进修行列,相应的,教师奇缺。为此,张孝存先后受聘在青岛教育学院、函授大学、电视大学等讲授或辅导《现代汉语》《普通逻辑》《法律逻辑学》等课程,并参与撰写多部逻辑学教材,分别担任《简明逻辑实用词典》《逻辑学学习指导》第二主编、副主编。1988年8月,他出席全国青年语言逻辑工作者学术讨论会,提交论文,尝试用数理逻辑的方法进行研究,为丰富规范模态词的内涵作了有益的尝试。同时于1987年为铁中高二学生开设逻辑选修课,并着手编写中学生逻辑学资料。

80年代末,电脑开始普及,为打破中文输入法的“瓶颈”,面对当时所谓“万码奔腾”的局面,张孝存先后拜访了双音双拼作者刘卫民、声数码作者唐懋宽、自然码作者周志农、双拼盲文设计者黄乃、五十字元作者张国防等众多先锋人物,听取他们的真知灼见。在悉心考察各类中文输入法之后,张孝存于《电脑》杂志发表《汉字编码纵横谈》论文,指出编码方案必须与国民知识背景保持最大的亲和性。在《中文信息》《文改之声》杂志发表《向娃娃提供优秀的中文输入法》等多篇文章。针对当时王永民表示“砸锅卖铁也要把五笔字型打入中小学”的呼声,张孝存认为中文电脑教育是语文课的延伸,《汉语拼音方案》是中西键盘文化的最佳接口,“拼音+智能”才是电脑中文键盘输入法的理想选择。他力主抵制五笔字型进入中小学,以避免其对基础语文教育造成大面积的伤害,他强调一切形码都不应作为基础教育的可选方案。他和许多有识之士的努力得到国家教育主管部门的支持,叫停了五笔字型进入中小学课程。他的多篇文章被收入清华大学出版的社科文献光盘。

1992年8月,张孝存应泰安教育学院邀请,前去主持电脑写作基础讲习班。1996年至1998年,受聘在青岛霍尔姆斯学校教授中文电脑课。还多次应邀为青岛市工人文化宫“每周一讲”做电脑输入法讲座。

当时,他所在的学校尚未开设电脑课。他就组织学生到四方机厂技校机房学习电脑,教学生学习汉字录入、文字处理。还到九中加盟课外小组活动,主题就是拼音输入。当时使用的软件是方世增先生送给他的中文语词处理系统。方先生与北京大学朱守涛合作,研发出“智能ABC输入法”,开启了拼音输入法的新纪元,这也是周有光先生学术思想的结晶。奇怪的是,方、朱二人的知名度却远不如王永民。

1999年底,一种名为“全息码”的输入法设法在全国推广,并纳入所谓“世界中学生运动会全国电脑大赛”。张孝存认为,这种轻率之举如不刹车,必将对中小学电脑教学带来严重的负面影响。2000年初,张孝存与北师大陈星火老师一起赴国家教育部直陈利害,呼吁大赛立即刹车。最后,这场闹剧不了了之。

2004年退休后,张孝存开始从事老年电脑教学。授课内容涉及电脑基础、网络应用、图像处理、幻灯片制作、视频制作、动画制作、系统维护等。在《上海老年教育研究》杂志发表《老年大学电脑教学耕耘手记》等论文,他甘做普及电脑教育的拓荒牛。

2015年,张孝存主动到市北区社区教育学院主持电脑教学,在社区教育、终身教育的田野继续播种耕耘,以华东师大培育出的精神营养和谆谆教诲为动力,为母校争光,为社会奉献。最近,他又萌生一梦,构思编写以中小学生为读者对象的逻辑学读物。

张孝存的梦,丰富,多彩,绚烂,有的实现了,还有很多未能如愿。对此,遗憾之余,他也经常自嘲道:“梦未圆,也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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