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郡敦煌的深秋

草木，在一夜金风之后

变得多愁善感

由杏黄，转金黄，再褐黄

以至灰不溜秋的黄

自南湖农场、党河水库东行

至月牙泉、莫高窟

枝丫上，偶尔见到的绿叶

无不有着倔强的生机

古郡敦煌的深秋

曾经非常熟稔的江山图

更像一盘驴肉黄面

令人心生欢喜

而祁连山那边的冷湖

较之敦煌，谈不上春秋二季

我是从月球或火星上

归来，难以回头的浪子

岁暮在梅溪湖

岁暮之夜，在梅溪湖艺术中心

观看《平凡的世界》，并非

多么地喜欢话剧，因为路遥

因为陕西人艺，来自内子的家乡

我们前来致敬，也是捧场

过去的年代，局促于一个舞台

岁暮风寒，镰刀一样收割街道

行人竖起衣领，异乡客

吃着简餐，透过钢化玻璃窗

眺望远处的芙蓉花，出自英国

哈迪德之手，流着伊拉克的血液

大师的绝笔之作，怎能够无动于衷

可以理解的原因，我们提前离开

剧场，乘坐深夜的绿皮火车

返回雁城，矇眬中听到司机说

新的一天开始了，新的一年开始了

湘西永顺的鸟

这个最寒冷的冬日

无数只

盘踞在湘西永顺县上空的

鸟

都成了惊弓之鸟

它们在

昨夜的雪地上

留下墨迹

而难以自证清白

在拔出科的小河

所有的声音都消失了

也不见

那张忧悒而单纯的脸

只好读伊的诗

想象伊随护士的口令

跑圈圈

听伊的农妇母亲

泄露舆情

花土沟长街上

——听崔健线上摇滚音乐会有忆

曾经也有过那样一把吉他

后来遗弃在狮子沟里

曾经也有过那样一件外衣

后来丢失在油砂山风中

曾经也有过那样一声狂吼

后来嗓音几近喑哑

曾经也向谁问个不休

后来只剩下两行酸楚的泪水

曾经也不断地追寻我与你

后来不得不臣服于现实

花土沟长街上那帮摇滚兄弟

你们现在好吗好吗好吗？

老布街河湾

这条河汊，是栗江的二级支流

其实并没有名字

在老布街，河面稍显开阔

一座石拱桥，连接衡祁古道

河边码头，总有女子捣衣浆衫

总有男人濯洗泥足，冲洗箢箕

总有黄鸭叫，在水中游走

总有一股腥气，飘向过路的行人

至今，我也不知道它的源头

只看到葛根龙，年年侵占河面

听到麻拐的叫声，自上游传来

偶尔屏声静气，聆听路人的脚步

河汊，在此适时地拐了个弯

就像桑树下的老者，必须服老

漫漫长路过后，孤独尤甚

他等待冬天的火炉，唤其回家

◎甘建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