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白玉兰

大风过后的老虎山瘦了。北风吹掉了近处满树的色彩斑斓，吹走了远处满山的苍翠欲滴。它给不大的湖面上铺了一层白练，又把公园里的人们吹进了暖房。于是路边的树枝瘦了，远山的色彩瘦了，池塘的脸庞瘦了，公园里的人流瘦了。

老虎山脚下的那排柳树，瘦得只剩下光秃秃的树干，但是没有叶子的枝条却变得越来越柔软，像极了藏族姑娘那满头的小辫子，尚未落净的柳叶，成了她们的发饰。路边那排斑斓的梧桐树，瘦得嶙峋，裸露着满身的疤痕。初看是凄凉，再看是通透，那不就是它的本色吗？所有的树木再也不用担心风雨会带走什么，当简单到无法再简单时，它们便瘦出了筋骨，瘦出了力量，瘦出了胸怀。在这里，冬瘦成了另一番模样。那个不大的人工湖，像个脸庞瘦了一圈的少妇，她或许也懂得开源节流，因为远处那条丰满的小溪已经瘦成了一条白练，不再给她提供丰富的资源。湖面如镜，那不是冰冻三尺，而是静水流深。几只野鸭孤独地在湖面游来游去，老虎山的瘦居然没有影响到它们冬泳的乐趣。湖边那群玩乐器的老大爷不见了。或许他们已坐在暖暖的房间里，享受那份独特的安逸。

老虎山之上，山岚早已失去苍翠，荒芜之下，那九个高低起伏的山头，如一头巨虎，慵懒松散地斜卧在那里。这迤逦绵延十余里的风景，是大自然去掉了内心的枝枝蔓蔓，只归于安宁与寂静的结果。瘦身的老虎山，有了名副其实的体型。

冬日里看老虎山，虽然它失去了春天的活力，没有了夏天的翠绿，更丢掉了秋天的斑斓，但却彰显出了一种粗犷与冷峻，一种刚正不阿、蓄力待发的质朴的美。或许世间所有的美好，都会瘦，都会变，都会更迭。但是我们有充分的心境去接受它的瘦，哪怕它瘦得面目全非，我们都应该找到足够的理由去欣赏它、赞美它。因为冬天寒冷，寒冷催瘦，但瘦能催醒。瘦，可以成就一番风景。醒，才能享乐生活中的安宁。

（周晓方 编辑整理）